Sunday, November 12, 2000

假日火車

從台北坐回台中,有點辛苦,

"請問有南下台中 5:30的自強號嗎?"
"只剩站票了?要嗎?"櫃檯的小姐機械化的回答著

剛從捷運上來台鐵大廳的我懶得走出去看看有沒有統聯可以坐,

"好吧!多少錢.."
"346塊"

拿了票,時間剩下十五分鐘,我開始找廁所了,另一方面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消磨剩下的15分鐘。先前為了趕這一班的火車,原本想先看一場電影的,考慮到時間上比較好掌握,於是臨時改去誠品逛逛。

現在反而是多了十五分,繞了一圈大廳,廁所在 7-11 的前面樓梯下去。看了一眼遠處的雜誌書報,翻翻書看看再買個東西大概就十幾分鐘了吧!

時間似乎過的快多了,買完東西就聽到自強號到站的廣播,我急急忙忙跑下樓,還好火車還沒走,只是車廂裡面真的是人滿為患。我連車廂都懶得進去了,直接待在廁所前的走道,雖然這麼聽起來有點不衛生,事實上芳香劑的味道還挺不錯的,況且門大多時候都是關上的。

因為走道不到一公尺寬,所以我不能坐在那裡,會檔到不少人。我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個老頭子,我帶了一個大背包、三盒澎湖名產還有一袋的書。光是因為那一袋名產,我就像是要返鄉探望孫子的老爺爺一般,幸虧火車上的人沒有閒情逸致去研究你帶了什麼東西。

我開始感覺到無聊了,又開始我的興趣─觀察。在中壢站時上來了一群大學生,三男三女,彼此看起來十分熟識,我猜想他們是同系的同學或著是同個社團的朋友。三個男的其中一個矮矮瘦瘦的,一進車廂就坐在出口的樓梯打瞌睡,所以我一直到下車都沒看清楚他的臉孔,另一個高高壯壯的,穿著運動的削肩外套,就是像救生衣的那種,邋遢的黑色寬褲、還有運動拖鞋,頭髮上的功夫花了不少,像是噴了不少的保濕劑,側分的很有型。

搖晃了一陣子,閉目養神了一下,我知道我還有不少的時間可以慢慢觀察。鐵軌總是會有接合不密的地方,所以總是 colo colo 地響,不過 colo 好大一下,我被震得站不穩,緊張的一手扶助另一邊的牆壁,短暫的一兩秒,我聞到對面這個高帥男頭髮的味道。看來我是錯的,頭髮看來濕濕的原因不是髮膠用太多的緣故,是因為太久沒有洗頭的原因。我心理偷偷笑了一下,以前的我不也曾經忙到頭髮都沒有洗?!我想他沒發現我心理偷偷笑他,他的臉上沒有尷尬的表情,依舊一副酷酷的樣子,想必應該有很多女生心儀這樣的男孩子吧!臉蛋佼好,膚色健康,又高,留著金城武般的長髮,雖然他頭髮沒洗。我開始慶幸自己頭髮短到用肥皂抹個兩下就算洗頭。

站在我旁邊的女生自一上車就機哩刮拉的沒完,還佩帶了不少手勢還加強語氣,我還以為他在參加演講比賽,觀眾是他的兩個姊妹淘,還有一個無辜的我。這個自信的女孩子,說話總是一副大姊樣,喜歡用'我'開頭來造句,還會打斷別人的話,重複了遊學時發生的事兩次,而那兩個女生還算文靜,只差在八卦時會看看身邊的我有什麼動靜。我想自信女孩是寂寞的吧!所以他想從說話中找到認同和安慰,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神可以支撐他到豐原說話說個不停。豐原站後他卻一個人待在火車上一股腦屈在角落趴著睡,似乎洩了氣的皮球。

這群的大學生還算是有格調的,像極了我身邊的一些朋友。

新竹過後某一站,上來了幾個高職的女生,似乎有十七八歲的樣子,有說有笑大聲囔囔嬉戲,挺有活力的樣子,引起不少男生的目光,不過我對他們豪爽的行為和髒話穿插作助語詞有些感冒。話題中不是手機哪支好就是哪家的離子燙最棒再來就是哪裡的衣服最便宜。車廂溫度似乎升高了不少,也吵雜了不少,偶而有推車經過時大家又是一陣推擠。

另一群在新竹上車的竹女高中生就顯得文靜多了,一副好學生的樣子,站在我右前方的這位是標準的馬尾頭,不長不短的鬢髮,總是三不五時地用食指撥到後面,左手拿著一本高中歷史低頭猛K。臉色還算白白淨淨,搭配一副無框的眼鏡,卻是一眼也不敢看我。我以為是我頭髮太短像是剛出獄返鄉的浪子,卻沒發現他眼神充滿的不是恐懼,似乎是尷尬。我想是我長的高而他小個子低頭只到我肩膀的關係吧!走道又這麼窄,這種男女接近的距離似乎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我調了調姿勢,空出一些空間,他就看起來好多了,畢竟是小女生。這群乖乖女,無趣了點,但是不用讓我生悶氣,至少他們不會試著幫車廂加溫。

好不容易到了台中,月台上人來人往,剛剛同走廊的男男女女走的走散的散,一場精采的舞台劇又散場了。

走地下道時,人很多,我跟在剛剛的高中女生後面,卻被後面的老伯推的差點跌倒,

"不要推好不好" 我很不滿他不守規矩插隊又推擠

一出嘴情況就改善很多,突然又被推擠,我懶得再說話了,後面的先生充滿歉意的道歉說是後面的人擠的。我已經不氣他了,因為我打從一開始就氣台灣人不排隊愛推擠的壞習慣。

台中到了,走出車站,我穿梭在熟悉的街道,我又是台中的一份子了,沉默在這個水泥叢林裡。